婆婆

噚晚三點幾
屋企電話響起
瞓到迷迷糊糊
媽咪接到姨媽電話
話婆婆氣促入左醫院
深切治療部醫生要我地盡快決定
幫唔幫婆婆喺氣管開個造口
駁個呼吸機
駁嘅話可能以後要依賴個機
而且有機會併發症傷口感染
幾個鐘頭就...
唔駁嘅話又可能因呼吸困難
得幾個鐘頭
於是匆忙換好衫同媽咪坐的士
接埋姨媽一齊去瑪嘉烈
去到見到舅父佢地
話婆婆個狀況穩定番
入到去見到佢吸住氧氣
講句野都好辛苦
明白點解舅父佢地話情願唔駁呼吸機
等佢冇咁辛苦過埋呢幾個鐘

婆婆係一個好叻好叻嘅老人家
生左媽咪冇幾耐
公公一次沉船意外過左身
佢一個人湊大四個仔女
喺筲箕灣賣魚出身嘅 人幾乎個個都識佢
當佢係大家姐
佢無因為生活艱難改嫁
就係唔想啲仔女做油瓶仔油瓶女

六十幾歲驗到有喉癌
醫生話仲有年半時間
結果佢無做手術
淨係化療電療
捱過左 醫生話係奇蹟
佢仲可以精神到人人落去啲屋村公園仔賣野

過左幾年 喺屋企樓下俾個推垃圾車嘅撞親
跌碎左個膝頭骨
先開始要用行動架
因為唔方便照顧
結果佢住左入老人院

每次去探婆婆 都覺得佢仲精神過我地
雖然行動唔方便
但係個人就勁精靈
媽媽成日都話
婆婆唯一無退化嘅就係個腦
一個退化左嘅身體
困住一個年青而堅強嘅靈魂
其實好辛苦

呢幾個月唔知係咪因為退化得太厲害
個喉嚨開始吞唔到野
婆婆好鍾意食野
雖然年紀大
但係雪糕蛋糕糖
所有姨媽話生冷唔食
或者因為唔敢試嘅食物
我地都唔怕買俾婆婆試
食唔到野
連湯水都食唔到
對佢嚟講係好痛苦
反覆掙扎左好耐
舅父都係決定勸佢裝胃喉

連飲水都要經條喉
婆婆成日都嗌口乾
其實我地知道有一部份係因為佢為食
要過下口癮
於是乎買左啲大支嘅葯用棉花棒
俾佢點啲水濕下個口 啜下過下口癮
過年嗰個禮拜
因為舖頭無貨
要周圍搵地方買俾佢
但媽咪話只要佢鍾意嘅幾遠都去買俾佢

呢排婆婆入左好幾次醫院
媽媽同姨媽都情願佢舒服啲離開
但係佢意志力太強 唔想走
見到佢咁樣真係好心酸
噚晚喺的士嗰幾十分鐘
心裡面其實好驚
唔知佢點
唔想佢走又唔想佢辛苦
唔知應該點樣面對
見到佢都算精精神神
個心先至安樂番啲
但係婆婆每病一次身體又差啲
唔知道幾時會再入醫院
好擔心

今朝瞓醒
自己喺度諗
做左呢份工之後
成日話啲老人院姑娘亂咁叫車
成日怨佢地濫用救護車
但係問心丫
如果我知道自己婆婆唔舒服
事無大小
我都希望姑娘送佢入醫院檢查

人 始終都係自私